苗阿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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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马嘉祺在简家，目前应该说是他的伯伯家一待就待了四年，简父简母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和简亓的温柔相待让马嘉祺逐渐在这个家庭迷失方向，不想离开这个家，这个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家。

 

时隔四年，他的养父养母还是没能回国，因此他们只能通过视频来偶尔问好，马嘉祺面对他们依旧有些羞涩，乖乖坐在简亓身边，一边听着婶婶和他们聊关于自己的近况，一边帮助简亓剥柚子。

 

他在这个家庭里收获了许多，关爱、担忧、善待、理解，这些都是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不敢抱有期望的幻想，他乖巧也通透，施与他的事物，即便接受也得经过小心翼翼地再三斟酌，考虑清晨该不该接受，避免将来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无法还清，他将未来考虑得详尽而悠远。

 

除了简亓给的。

 

简亓，他的哥哥，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却将血缘关系的意义演绎到最深化，简亓给予他数不尽喜爱和热忱，事事都将自己放在他的心上，甚至心尖上。马嘉祺有时候在想，简亓是不是把自己当做一件易碎品，看似圆润有光泽，实际一旦遭遇破坏就会四分五裂，只剩尖锐和寒光。

 

但其实自己不是，马嘉祺在心里摇摇头，哥哥对于自己来说，是六个月的永夜里难能可贵的流星，也是一望无际之中极其稀有的蓝鲸，哥哥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光芒。

 

但是在马嘉祺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简亓早恋了。

 

 

B.

马嘉祺站在三楼走廊的尽头透过窗户望出去，看见简亓和一个女生并肩从对面楼里走出来，然后一起说说笑笑走出了校门外，郁郁葱葱的枝叶轻轻遮掩住刺眼的余晖，俊男靓女在昏暗不明的树荫下想两只蝴蝶翩翩而过。

 

他和简亓虽然不在一个年级，但是他俩都在同一个校园，连教学楼都离得极近。

 

耳边是清晨二人在校门口分别时简亓气喘吁吁突然告诉他的“放学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有事！”

 

你是有事还是有人？马嘉祺冷着脸残酷地想。

 

明明是我的哥哥，明明说好不离开我，不会抛弃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凡事都有万一。

不可以有变化，不允许有万一。

 

 

-

马嘉祺站在简亓卧室门口，从去年起他就有自己房间了，但是有跟没有没啥区别，马嘉祺隔三差五就溜到简亓的屋子和他挤一张床，他的卧室太大了，也很黑，马嘉祺不习惯身边没有人，空气里透露着致命的寒冷，他看着门口那里放着伯伯的钓鱼器具包，越看越像《世界未解之谜》里图片上展示的浸泡小美人鱼尸体的福尔马林玻璃缸。

 

马嘉祺抱着枕头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心里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今晚哥哥愿不愿意和自己睡。

 

咚咚咚——

 

“哥哥，你睡了吗？”马嘉祺将耳朵悄悄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翻腾声，简亓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告诉他“祺祺，今晚我的作业有些多，也有些难，不想被打扰，明天再说吧，好吗？”

 

“我进去后不会说话的，保证不打扰你，可以吗？”马嘉祺乞求道，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马嘉祺回了自己的屋子仰躺在床上，他开始自我检讨，也许自己太过粘人会招人厌烦，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在他进入这个家里之前，简亓是独立而自由的，自己是独立而孤独的，他俩一样又不一样，可谁都不能把自己的生活模式强压在别人身上。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后故作洒脱地闭上了眼睛，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自己内心的不安——不会被抛弃的，自己应该不会被再一次被抛弃……

 

 

-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简父简母出差的那天，马嘉祺吃饭的时候犹豫了半天，简亓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往他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都不见他吃一颗，只好放下碗筷问他怎么回事。马嘉祺咬着筷子哼唧半天才艰难开口“晚上家里就剩我们俩了。”简亓点头示意他说清楚。

 

“那，我晚上可不可以和你睡啊，我都好几天没和你睡了哥哥。”马嘉祺低着头委委屈屈撒娇，简亓偏偏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行吧，晚上写完作业就过来吧。”

 

感谢伯伯婶婶感谢主！马嘉祺衷心表示感谢。

 

完成作业后，他如约出现在简亓的房间里，乐乐呵呵地爬上床翻阅睡前读物，偶尔抬头瞄一眼书桌前还未完成作业的简亓，却总看见他拿着手机打字。

 

马嘉祺全程装作看不见，一直等到快凌晨的时候，简亓才结束功课睡在他身边，关上灯后手机上昏暗的光依旧在黑夜里亮得刺眼，马嘉祺根本睡不着，睁开眼睛盯着简亓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脸。

 

丑死了，像个傻子一样。他在心里腹诽。

 

“哥哥，你在和谁聊天？”

“啊？”猝不及防的提问让简亓慌了神，但他很快恢复过来，扣下手机笑着说，“就，一个朋友，关系挺好的。”

“女朋友吧。”

“是个女生。”

“你喜欢她。”他实在不想拖沓了，选择单刀直入，“我观察很久了，你最近在学校经常和一个女生来往，是不是她？”

 

“……”简亓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完了完了，马嘉祺突然感到心脏骤缩，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几乎忘记呼吸，他还感到后悔，也许哥哥会否认这一切，但是马嘉祺有预感，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愿，只会随着自己的可怕的预感发展。

 

“她叫陶桃，我很喜欢她。”

屋子里很宁静，静到屋外毛毛细雨洒落在井口的木板上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晰，心脏里有一处未知的死角轰然倾塌，马嘉祺大脑一片空白，定定地僵在那里，忘记回神。

 

而他倾注所有热爱于一身的哥哥此刻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沉浸在初恋的甜蜜旋涡里无法自拔，急切地想将这其中的新奇与刺激和他虽然年幼却关系最为密切的弟弟分享。

 

“她和我一样也弹钢琴，性格温柔，声音还柔软，和我一样最爱肖邦，每次和她聊天都很尽兴，我们之间每一个点对方都能get到，似乎……我和她之间所有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马嘉祺心里冷笑，简亓今天不说，他可能还会傻乎乎地自以为他才是简亓的命中注定。这些话似乎在简亓心里闷了许久，此刻他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恨不能将陶桃所有的好都展示在马嘉祺眼前，殊不知这些话对于马嘉祺来说是字字诛心的折磨，马嘉祺却不忍心拒绝，只是垂着眼眸认命接受这场磨难。

 

心底的凉意渐渐蔓延全身。早知道，马嘉祺心里泛苦，早知道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好了。

 

哥哥的房间太冷了。

 

 

C.

“祺祺！”简母赶在马嘉祺走出院子的时候叫住了他，简父最近进入工作高峰期，昨晚加班一宿没回家，导致今早没法去送马嘉祺上学，简亓早已经骑着单车溜了，马嘉祺上课时间没有他紧张，便打算坐公交去，临出门的时候被简母喊住了：“你哥的午饭没拿，你帮他带一下吧，昨天喊着要水晶虾饺来着。还有记得下午放学等哥哥一起走，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马嘉祺乖乖接过，和婶婶招了招手就跑了出去。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同桌几次瞅着马嘉祺欲言又止，弄得马嘉祺云里雾里的，一道物理题半天都没读懂题意，“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同桌嘿嘿一笑“马嘉祺……借我个饭钱呗，这个月零花钱花的超支了，我没敢管家里要，等下个月有钱立刻还你。”

 

马嘉祺翻了翻钱包，整钱只有一张二十，想来暂时也用不上，就借给了他，“你少偷吃零食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行，我争取下个月少吃一口，不辜负马同志的教导与期望。”

“神经病。”马嘉祺利索地赏赐一个白眼，低头开始看题，可心里又琢磨起事来，还是学不进去。

 

不知道中午去送饭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哥哥和那个叫陶桃的女生在一起……想了想，要不还是中午课间的时候去找一下他吧。结果马嘉祺中午三个课间两个被拖堂一个跑去化学老师办公室帮老师拿仪器，被安排满满当当。

 

午间休息的时候，马嘉祺拎着饭盒跑到简亓的教学楼找他，站在班级门口望了一圈见没有人，他便走进教室找简亓的课桌。

 

简亓的位置在后排靠窗的地方，旁边就是学校的围栏，隔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另一所小学，也不知道课间他想看书的时候会不会被学生打闹的声音吵到，马嘉祺坐在哥哥的位置上，等了一会儿后开始趴在桌子上发呆。

 

简亓的课桌不算太乱，笔袋很空基本没装什么东西，他知道简亓一直习惯用钢笔写字，而且字体很漂亮，低头仔细嗅，都可以问道淡淡的笔墨香。

 

哥哥坐在这里一定姿态笔挺，手腕或袖口从来不会沾染一丝杂物，洁白如雪，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还会抬头望向窗外去看对面那所小学的学生上体育课，听着广播体操的音乐跟着轻哼。

 

也许陶桃就躲在这间教室的某一处偷偷观望一下简亓，面色娇羞，时不时还会被简亓发现她的偷窥，二人相视一笑，心里充斥着情窦初开的香甜味道。

 

马嘉祺静心等待了一会儿还不见简亓回来，心里有些着急，他起身往教室外走，迎面进来两个简亓的同学，他急忙叫住询问“学长，麻烦问一下简亓去哪儿了？”

“他出去吃饭了。”

“……去哪儿？”

“校外吧，好像还和陶桃。”

 

 

-

马嘉祺简直要气死了，气势汹汹地往自己教室走，亏自己还担心半天生怕饿着他，结果人家和自己的小女友出去吃好的了，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放下饭盒直接走人。

 

马嘉祺冲回教室翻自己的书包准备拿钱去吃饭，找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钱几乎都借给了同桌，剩下钱连个面包都买不起，而且下午还要坐公交回家。

 

他怏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周边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他的成长环境，他的自知之明，他的简亓……他本该服从现实，接受变化，他获得的足够多了，如今却变得贪得无厌。

 

他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贪心，自私、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他当初进入简家不断地告诫自己摆正自己的态度，认清自己的地位，却因为简亓的温柔敦厚，宽以待人蒙蔽了眼睛，模糊了视线，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是待不久的。

 

午间休息马嘉祺什么也没吃，也没有心情吃，乖乖趴在座位上睡觉，身边同学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低气压，没有人去打扰他。

 

 

-

下午放学后，马嘉祺早早收拾好书包跑到校门口等简亓放学出来，人潮渐渐拥挤，马嘉祺等得小腿都酸了，找了个小石阶蹲坐了一会儿，直到学校里的人寥寥无几，他才站起来跺了跺酸麻的脚，晃晃悠悠往公交车站走去。

 

这份低迷情绪是从马嘉祺站在家门外不远处看见简亓和陶桃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开始崩溃的。

 

他从简亓旁边飞奔过去的时候简亓终于对马嘉祺打了这一天第一次的招呼“祺祺！”

 

马嘉祺充耳不闻，一股脑往家里跑，简亓看他的架势心里渐渐产生不好的预感，他草草和陶桃打了声招呼就紧追着马嘉祺往家里跑，他突然发现马嘉祺似乎变化很大，他追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里即感慨又慌张，同时还有一丝丝愧疚，他似乎不知不觉错过了好多，被他无意中遗弃的都是他曾经盼望遇到时要好好珍惜的宝贝。

 

但是他忘记了，他悄悄然略过，忘记施留哪怕一寸目光，他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糊的身影，终于反应过来，他让马嘉祺失望了。

 

简亓跑进家的时候，院子的门还没有关严，等他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听见马嘉祺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母亲说道“哥哥早恋了。”

 

 

D.

这顿饭是有史以来气氛最凝重的一顿饭，简父回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静谧，他有些疑惑地望向简母，简母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马嘉祺吃饭吃到一半终于缓过神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恨不能掐死自己，他想看一眼简亓，又不敢看，只好低头机械地咀嚼，却食不下咽。

 

晚饭过后，简母将简亓叫进了书房，简父悄悄给马嘉祺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房间安心学习，没等马嘉祺开口询问就也跟着进了书房。

 

但是马嘉祺坐不住，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他如坐针毡，他不知道等这场交谈结束之后他会不会被简亓推得更远，他越想越难受，心里的恐慌压迫地他一秒也待不住了，起身便往屋外跑去。

 

马嘉祺乘着公交车漫无目的地神游，天色渐暗，外面的景色被昏暗的光线遮掩的影影绰绰，他突然想起了米乐。

 

 

-

马嘉祺站在孤儿院的围墙外，靠在墙上凝望着天空浅浅露出的星光和朦胧的月。曾经米乐问过他最喜欢这座城市的那里时，马嘉祺告诉他是夜晚的星空，满天繁星如同钻石一样，是他见过最豪华的景象，他说完后便回头对上了米乐的眼睛，明明亮亮，像潜藏了几颗星星在里面，在他忍不住凑近看时，米乐却突然往后一躲，直直坐在了地上，一脸懵懵的表情逗乐了马嘉祺。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米乐了，不知道米乐最近过得怎么样。马嘉祺跑到孤儿院后门口的一家零食小店，从里面进去后钻过侧面的一个小门，跳下去就是孤儿院。

 

却没想到刚跳下来就看见米乐坐在不远的一个树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米乐！”马嘉祺大喊着冲他跑去。

 

米乐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脸淡然，马嘉祺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家伙总是面无表情，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住，轻易不露出一丝一毫。

 

米乐麻利地从树上翻下来，站在树下等待马嘉祺跑近，却不料被拥进一个久违的怀抱，他愣了片刻，犹豫了一下后缓缓抬起手臂，搂住了怀里颤抖的身体。

 

马嘉祺从抱住米乐开始似乎抱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把长久以来所有的不甘的委屈发泄了出来，他的眼泪炽热又连绵，他本以为自己会和米乐因为时间和距离的隔阂而变得陌生，但是从他看见米乐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思念米乐思念的发疯。

 

从他离开这里后他们几乎很少联系，马嘉祺身边有了简亓，米乐也被朱大妈安排去上附近的一所小学，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似乎镀了一层霜，但是相遇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阻碍。

 

马嘉祺哽咽着说出了最近的遇到的苦恼，他犯了身为被领养的孤儿最不该犯得错误——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迷恋哥哥的温柔，甚至想霸占哥哥的一切，直到因此迷失了自己的地位，变得患得患失，他甚至跑到了婶婶面前告哥哥的状。

 

“米乐，我完了，我这么鬼迷心窍，迟早会被送回来了的。”

“那你就回来吧。”米乐声线沉稳，沉着冷静地告诉他：“至少回到这里，你不用再害怕失去什么，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使劲摇着头，声音哽咽：“可我还没有和哥哥道歉。”

 

米乐叹了口气，紧了紧拥抱，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抱在一起待了好久。

 

但这次来的仓促，马嘉祺待了一会儿怕家里人担心，急忙跑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临走前他告诉米乐会经常来看他，并要了米乐学校的地址，就赶忙溜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月色在星光照耀下颜色浅淡，月亮穿过树丛紧随着他的脚步往家赶，马嘉祺回到家的时候简母一把抱住他，一边教训他一边催促简亓去给简父打电话，通知他已经回来了，马嘉祺这才找到理由敢抬头去寻简亓的目光，他看见简亓穿着外套站在不远处皱着眉目光紧紧锁住自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哥哥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E.

伯伯和婶婶询问了马嘉祺跑哪去的时候，马嘉祺撒谎自己只是跑到园区外面溜达了一圈，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肯说，大人们见他头一回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也没再多问，只是耐心劝解他以后不要再这么不懂事，不打招呼就跑出家门让家里人担心，马嘉祺低头认错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庆幸的，至少伯伯和婶婶还把自己当做家人。

 

简亓这个时候已经回房间学习了，马嘉祺回到自己的屋子洗漱后犹豫再三，还是抱着枕头跑去找简亓了，他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悄悄把脑袋凑到门口听里面的动静，但是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噔噔——”马嘉祺敲了两下门“哥哥，我可以和你睡吗？”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可马嘉祺想看见简亓，那怕被骂被赶出来他也想见一面，至少能和哥哥道个歉。

 

他这么想着，缓缓地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看见简亓坐在书桌上低头写着作业，完全不予理睬，马嘉祺慢慢悠悠蹭进屋子，站在门口乖乖低头道歉，“哥哥，对不起。”简亓置之不理，只顾低头写自己的。

 

“我不该告状出卖你，也不该晚上离家出走害你们担心，我保证以后……”没等马嘉祺说完，简亓关了屋内唯一的光源——书桌上的台灯，屋内登时陷入一片黢黑，没等马嘉祺反应过来简亓已经渡步到自己身边，打开了卧室的大灯，然后头也不转地进了洗漱间。

 

马嘉祺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放好枕头就钻进了被窝。

 

深夜，马嘉祺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简亓，额头抵在哥哥的后背无助地啜泣，他在想，哥哥怎么会谈恋爱呢，他这么优秀，怎么会被这么俗气的事物迷惑住，哥哥应该是身心澄澈如溪，不为俗物干扰的存在。

 

万物因他而沉醉，万事因他而逆转。

 

良久，他听见简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下巴抵住他的头顶，简亓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马嘉祺的后背，直到马嘉祺沉沉睡去。

 

后来他们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简亓依旧像原先一样宠溺着马嘉祺，只是没过多久马嘉祺便听说简亓很早就和陶桃分手了，陶桃也在不久前转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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